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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时被确诊为“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”,双腿逐渐失去力气,直到不能站立、行走。十年来,贺铃峻只能依靠爷爷和父亲,背着他到学校上学。
从体重不到百斤的稚子,到如今身高1米7、体重120多斤的少年,这样一段家人背上的上学路,贺铃峻不知不觉,已经“走”了快十年。
特殊的陪读 七旬老人背孙上学
“乖孙儿,起来了。 ”
这是12月的普通一天,早上7点半,69岁的贺学鹰听到闹铃响后,从被窝中翻身而起。披上外套。洗漱、切菜、做饭,差不多8点时,他会再回到房间,叫醒梦中的孙子。
铃峻听到爷爷轻唤,睁开眼睛。贺学鹰拿张热毛巾帮孙子擦擦脸。穿好衣服后,他一手抱住铃峻的头,一手伸进被窝,让原本躺在床上的大个子坐了起来。紧接着,他蹲下身,帮铃峻穿上棉裤,并用鞋带在裤腿口扎了个圈,那是为了保证脚不受凉。
老人喘口气,把孙子扶在背上背出卧室,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餐桌旁的椅子上。完成一连串动作,贺学鹰喝了口水,“孙子又长胖了,每次抱他时,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。 ”
这只是一天的开始。每天,这位骨瘦嶙峋的老人,会重复这些动作3到5次。虽然累,但他不说。
铃峻患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,他的双腿使不出任何力气。穿衣、起身、行走……这些常人看来最简单的动作,铃峻学了10多年仍未有进展。
今年9月,铃峻以优异成绩考入成都理工大学财会专业。爷爷和父亲就跟来成都,一家人租住在学校北苑的家属区里。
在楼梯口把轮椅安置好,贺学鹰把孙子背上身,一步一步踏上楼梯。为了怕孩子掉下来,他的双手紧紧搂住铃峻。每走一步,老人都会轻声喘口气。背不动时,贺学鹰会靠在墙边停下来,怕孙儿跌倒,他会紧紧环住铃峻的腰身。
事实上,这样的上学路,几乎贯穿了18岁少年贺铃峻的整个学生时代。
青春的困局 罹患疾病无力行走
在5岁前,铃峻和其他同龄小朋友没有任何区别,他很调皮,总是抓着泥巴四处跑。从5岁开始,他跑步时总会无缘无故跌倒,走路也变得不稳。小学一年级开始,腿越发无力,有时甚至连楼梯都爬不了。
贺家抱着儿子辗转了数十家医院,最终被确诊为“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”。医生告诉他们,这是一种较为罕见的遗传性疾病,孩子可能会终身无法站立。一瞬间,这个祖辈以务农为生的家庭,崩塌了。长辈们甚至都没听说过这种病,一边替铃峻惋惜,一边想办法治疗。看遍了四川各大医院,燃起的希望渐渐熄灭。
从小学到初中,家人总带着孩子求医问药,只要听说哪里有 “神医”,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去试试。他们尝尽了各种方法,耗尽了所有钱财,换来的却是冰冷的现实——铃峻再也无法正常行走。
初二开始,贺铃峻坐上轮椅。在同学眼中,他成为行动不便的“残疾人”。他习惯待在家里,把自己与外界隔绝。在那样一段时间里,每天清晨逐渐明亮的光成为了铃峻最想逃避的东西,因为他又要被爷爷背着去学校。 “总觉得自己特别不孝,给家里人添了很多麻烦。 ”
艰难的破茧 相信人生拥有无数可能
如今,贺铃峻自己也说不清,到底是因为每次俯在父亲和爷爷背上时,感受到的急促呼吸和颤抖双肩,还是母亲充满担忧的关切眼神,或者是其他的善意和帮助,总之,走过那段伴随着自我怀疑和挣扎的时光之后,他再也不会疑惑于自己存在的意义。
对于自己能够掌握的事情,他更加努力地去争取。 585分的高考成绩将他送进了大学课堂。“我的身体或许被束缚,但心灵想去看到更远的地方。 ”史铁生先生的散文《我与地坛》,让贺铃峻一读再读。 “我觉得我不是不幸的人,我还拥有无数可能性。我要好好活,努力过。 ”
未来的希冀 毕业后想自食其力
事实上,努力着的是贺铃峻全家人。在成都,父亲和爷爷负责接送他上学放学,奶奶和母亲则留在宜宾老家照顾上学的妹妹。每隔半个月,母亲就会到成都来看看儿子,分享片刻的相聚时光。
大二学生张钦浩是最早帮助贺铃峻上学的同学,如今,他们根据课表,若是遇到教室在三楼以上的课,就会轮流来将铃峻送到教室。“这些娃娃也不容易,都要上课,还来帮我们。 ”这位老实巴交的老人,除了不停说“谢谢”,甚至想不起别的词。
对于未来,贺铃峻也有思考,想成为一名专业的财务人员。“这份工作不需要到处东奔西走,是我能做到的。 ” 摘自《华西都市报》